秦向东 2012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和老伴随旅行团从上海浦东机场出发搭乘国际航班经香港前往澳大利亚第一大城市——悉尼。当飞机在悉尼机场落地时,已是翌日的清晨了。尽管旅途劳顿,但初次踏上位于南半球的澳洲大陆的新鲜感以及当地早春时节晨风带来的丝丝凉意仍然让我们倍感振奋。此时兴致勃勃的我们根本不会想到一件不小的麻烦马上就要降临到我们的头上。 我们随着人流来到机场提取行李传送带前,各种旅行箱包便陆续传送出来。虽说现在的旅行箱包大多是拉杆式的,但毕竟还有大小颜色等差异,不少人还做了容易辨识的特殊的记号。不一会儿,许多人便拖着自己的拉杆箱包向着入境处走去了。但也仍有大约三四十人和我们一起耐心地等候着。为了这次旅行,我们一共带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包,小箱包放些日用小物件随身带着,大箱包是新购买的,放的都是替换衣物,很沉重,就托运了。在购买时,老伴还说红色蓝色太大众了,买个青莲色的吧,容易分辨,可是现在这个青莲色的箱包久久没有出现。当我们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时,我依然未能见到那容易分辨的“青莲色”!我开始不安起来,我的耐心渐渐地变成了担心。因为我曾在媒体上看过有关报道,有人在转机时箱包遗失,几个月后才领回,尽管事后得到了赔偿,但整个旅程都被搅乱了。我真的担心此事会在我身上重演,10天的澳洲遊若是无衣可换岂不成了“懊糟遊”了;我更担心的是老伴会因此而着急,血压升高、心率不齐等老毛病若是犯了,这次旅游便彻底泡汤!此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找到旅行团的领队,希望通过懂英语的领队与机场方面交涉,找回那青莲色的大箱包。然而,我环顾四周,整个大厅除了我和老伴外,仅有几名身穿制服的机场工作人员在忙碌,哪里还有领队的踪影!(估计领队早已领着大部队入境了。)无奈我只有提醒自己务必首先冷静下来,然后故作镇静地安慰老伴说:“别着急,会找到的!”谁知老伴毕竟是老伴,她已觉察到我内心的焦急,回了我一句:“你先别着急,你可以用英语去问问。”老伴的这句话倘若放在平时,多半会带有一点嘲讽玩笑的味道,可今天说出来却是相当的认真,充满着期待。老伴的提醒让我一下清醒了许多。说实在的,为了此番出行澳洲,在国内我还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除了上网查找阅读了有关景点的介绍资料外,我还特地将这些年在老年大学学到的英语日常会话方面的内容复习并操练了一下。我想,到一个英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度里去旅游,懂点英语总会有用的;没想到的是,这飞机刚落地,便遇上了这等麻烦事,还非得用上这English不可!情急之下,我迅速地在大脑记忆库里搜寻着最能表达我的意思的英语词汇,然后把它们组合起来,几乎没有考虑任何语法,便冲着迎面走来的一位工作人员说:“Excuse me. My bag lost, can you help me?”(对不起,我的包遗失了,你能帮我吗?)只见他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间亮着灯的办公室说:“Go there!”(去那儿!)啊,他显然听懂了;当然我也听懂了。首开得胜,士气大振。我向着那老外兴奋地说了一句“Thank you!”(谢谢你!)后便拉着老伴直奔“那儿”去了。 到了“那儿”,一块醒目的标牌告诉我:确实找对了地方!只见上面写着:“Baggage Services Office”(行李服务办公室)这时,我才意识到先前我说的bag(包)和baggage(行李)所表达的词义仍有较大区别,可能是占了读音相近的光。不过,这所有的一切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强烈的寻回遗失箱包的欲望驱使我要用英语去诉说,去表达。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以往讲英语时的紧张、害羞一扫而光,毫不犹豫地走进了Office。 接待我的老外留着一撮小胡子,很是亲切,他得知我的来意后先说了一句:“Don’t worry!”(不用担心!)我明白他这是安慰我,可我寻包心切,又重复了一句“My bag lost!”(我的包遗失了!)谁知这老外回答了一句我听得懂却回答不出的话:“What bag is it?”(那是什么包?)是啊!说不出什么样的包,别人怎么帮你找?拉杆箱?长方体?青莲色?……这些英语单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一时无语,但大脑却在飞快地进行着新一轮的搜寻。这时那小胡子老外又说了一句:“Don’t be nervous!”(别紧张!)咳!能不紧张吗?此时,我的大脑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于是急忙说了一句:“The bag is square.”(那包是正方形的)也许是那小胡子老外长期从事这项工作,他并不计较我的这种不伦不类的“洋泾浜”English,他分明是从square这个单词中分析出我的包具备的元素,例如:正方的、直角的……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一本印有许多各式各样的行李包照片的图册来,一边翻着一边问我:“Which bag?”(哪个包?)我指着其中的一个长方体的拉杆箱回答说:“This one.”(是这个。)随后我又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和宽,同时告诉老外:“It’s L.”(是大号的。)那老外接着又问:“Colour?”(颜色?)我此时非常明白他是在问我那个包是什么颜色,可这一问又让我遇到了难题:“青莲色”用英语怎么说?我这时一边想一边嘀咕:“What colour is it?”(它是什么颜色呢?)谁知那小胡子老外听了高兴得跳起来,竖起大拇指夸我:“You are right!”(你是正确的!)原来老外以为我刚才的嘀咕是在纠正他的说法,这个“歪打正着”实在搞笑!不过这样一来气氛倒轻松了不少。无意间我又看到那图册上有一个包的颜色与青莲色十分接近,兴奋地叫起来:“Look! The same colour!”(看!同样的颜色!)至此,他似乎十分满意我的回答。接下来我们之间的问答几乎没有障碍,按照他的提问我告诉他,我是中国人,从上海经香港转机到澳大利亚旅游以及当日入住悉尼哪家酒店的名称(在飞机上,领队曾讲过。)等等,由于这些都是属于日常会话中的基本问题,且我又有所准备,故而回答得很流畅。他仔细听完后又认真核对了我的护照、机票及行李领取牌,然后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会儿,便拿起电话和对方说了几句。最后,他放下电话转过身来语气缓慢地对我说了一番话,他是在尽量地用简明的句子甚至是单词同时辅助以表情和动作,努力地使我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很快便知道了:我托运的那个青莲色拉杆箱此时仍在香港机场!不过,他已通知香港机场将此行李箱随下一航班运到悉尼,一旦到达立即会用专车送达我入住的酒店;并建议我先随旅行团游览,不必为此担心;同时对由此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我见问题已圆满解决,那小胡子老外又是如此耐心而真诚,此前心中的所有不爽已烟消云散,于是礼貌地道了一声谢后便跨出了Office。我看了一下表,前后仅用去二十分钟,顿时,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老伴迎了上来,见我一脸喜气,疑惑地问:“解决了?”“解决了!”我很干脆地说,“快!赶上队伍要紧。”边说边拉着她向入境处快速走去。 路上,老伴听了我简要的叙述,依然将信将疑。后来在机场出口处,我们遇到了大部队(他们也在焦急地等待着我们),我向大家解释了迟到的原因及处理问题的经过,众人都面露疑惑之情。旅行团的蔡领队也担心我的行李遗失,等到地接导游潘先生来了,便立刻向他反映了此事。只见那潘先生(台湾籍)接过我的行李领取牌后拿起手机说了一通英语,然后将联系结果通报给大家,所有情况竟然和我说的完全一致。直至此刻,我才听到人群里发出的赞叹声,都在夸我思维敏捷,处置突发事件能力强;那蔡领队随口还补充了一句:“他懂英语方便了许多。”我回答说:“不好意思,我只会一点点英语,是退休后到老年大学学的。”此时人群中又一次发出了赞叹声。不过,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老伴此刻脸上那只有我才能读懂的舒展淡定的表情,那是对我这些年来学习英语的肯定,这将促使我在学习英语的道路上继续向前。 下午3时许,在游览蓝山景点的路上,那位导游潘先生接到了机场来电,当他告知我那青莲色的拉杆箱已安全送达酒店时,全团游客都松了一口气。导游潘先生讲话带着浓重的闽南口音,他悄悄地问我:“老先生退休了为啥还要学习英语啦?”我立即用英语很有底气地回答说:“Because times are changing, we have to move with the times.”(因为时代在变化,我们必须与时俱进。 在此后的行程中,我多次主动地用英语和老外交谈,虽说有的仅仅是三言两语,但常常会因为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同时绽露笑容,此时我内心的满足感难以言表。我十分享受English助我澳洲遊带来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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