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我的百岁人生

发布者:网站管理员发布时间:2025-03-21浏览次数:13

钟为永


我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在那暗无天日、多灾多难的苦难年代,我师范毕业,正逢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岁月,社会动荡,教育腐败,毕业即失业。我求职无门,屡遇坎坷,人生岂能作井蛙,雄鹰踪迹海天涯。于是,离乡背井,漂泊杭城。我做过学徒,当过挑夫,拉过板车。不管风霜雨雪,严冬酷暑,日以继夜、出卖苦力。

我黄卷青灯,挑灯读书,功夫不负苦心人,一九四五年秋,我考取了浙江大学农学院。三十二块银圆的学杂费交不起,我东拼西凑读完了整整一年,次年便休学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又患痢疾,血泻不止,瘦得皮包骨头,真是雪上加霜,命运多舛,断送了我的希望之路,又坠入难熬的黑夜。在苦难中,我决定去投奔新四军。到了四明山,新四军前日已北撤,只见山上一堆堆稻草,不见人影。怅然若失,风萧萧,易水寒,人去也,大有易水悲歌之慨。幸好,巧遇地下党员商向明同志,他救了我,问清我的情况后,同情之下,他介绍我参加革命,时为1946107日。随后,地下党领导帮我重获教职。这是雪中送炭的恩泽,令我绝处逢生,于是我一边教书,并受党指示,在1949年前的文汇报等刊物上写了近百篇文章,揭露与批判国民党反动派的丑恶嘴脸和黑暗社会的阴暗面。把写作视为对敌斗争的重要手段,每当文章一发表,心中便得到一点慰藉,数易其名,暗中庆幸自己并无生死之虞;一边参加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救亡运动。当我们示威游行时,国民党宪兵如临大敌,虎视眈眈,欲抓不能。

不久,我奉命赴青年干部学校学习,毕业后参加土改。上海解放之初,我考取了华东师范大学,本科毕业后,又继续读研究生。读书不仅免费,而且还发给我调干金,这真如寒夜中一盆炭火,温暖如春。只要熬过冬天的人,方懂得太阳的温暖。

华师大毕业后,我被分配在上海第一师范学院(上师大前身)任教。这是党和政府交给我的任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使命,倾己所能,甘为人梯。“春风化雨育桃李,润物无声作奉献”。翌年正月,我奉调北京中国科学院搞研究工作,辗转南北数十载,直到多年后方南调沪上,先华师大,后上师大。“阔别家园岁月长,思家如水鬓如霜”。服务于高教事业是我终生的志愿,教育事业高于一切,以“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人格魅力感化学生。对教学要创新、求实,精益求精,常教常新,永不懈怠。

岁月悠悠,衰老是人生无法逆转的生理规律。古人云:“悠悠百年春,忽忽忘老至”。心不老,春常在,晚年是美好生活的开始,要心胸恬淡,豁达从容,要守得住诱惑,管得住小节,永葆党员的先进性。一位哲人说:“人生真正的财富,是健康的身体,有了好心态,才有好身体。”我腰不弯,背不驼,目明耳不,思维敏捷,精神矍铄,行动自如,每天步行三千步。我珍爱自己的生命,更爱自己暮秋的黄昏斜阳。人生不仅要活得长,而且要活得有质量,这才是人生的意义。